儿童斗草图：古代端午节的游戏

作者：罗米

金廷标《儿童斗草图》，清，故宫博物院

斗草还真是个生命力旺盛的游戏，它早在春秋时代便已经很流行，但一直到今天，大家仍然还对这个游戏颇有兴味。

生命力旺盛的很大原因，大概在于它规则简单，材料易得，只需要两个人寻找两根草茎相拉扯，谁的茎更结实硬朗，谁便获胜。

不过，在古代，斗草其实还有更多的讲究。

唐代的诗人刘禹锡曾描绘过斗草的事，“若共吴王斗百草，不如应是欠西施”，你看，春秋时期的宫廷里中已经斗草为乐了。

不过，不知道吴王和西施斗百草是用的哪一种斗法。

因为在古代，斗草分为文斗和武斗两种。

所谓“文斗”，就是以自己采得的花草名作对，以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谁采的草种多，对仗的水平高，坚持到最后，谁便赢。因此玩这种游戏没点植物知识和文学修养是不行的。

文斗深得文人和女性的喜爱，到了唐代这个游戏极为兴盛，在女性当中便发展为一种特有的“斗花”雅事，她们不再满足于对仗争胜，而是把采来的鲜花簪得满头比美。

唐代的敦煌曲子词中就有“斗百草”的词牌，到了宋代也有“斗百花”的词牌。连苏轼都乐此不疲，他就写过“寻芒空茂林，斗草得幽兰”。后来，斗草也不仅仅限于用真正采集的实物来作对了，只要想得到的花草名和诗文都可以用来比拼，这斗的就是脑袋里的积累和嘴皮子功夫了。

关于斗草一事，《红楼梦》六十二回《憨湘云醉眠芍药 呆香菱情解石榴裙》中有一段精彩内容，读来赏心悦目：

大家采了些花草来兜着，坐在花草堆中斗草。这一个说：“我有观音柳。”那一个说：“我有罗汉松。”那一个又说：“我有君子竹。”这一个又说：“我有美人蕉。”这个又说：“我有星星翠。”那个又说：“我有月月红。”这个又说：“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那个又说：“我有《琵琶记》里的枇杷果。”豆官便说：“我有姊妹花。”众人没了，香菱便说：“我有夫妻蕙。”

实在是风雅之至。不过，众人因为见识有限没听说过夫妻蕙，倒是把香菱取笑了一番……

最后还是要等识得情趣的宝玉来：

宝玉笑道：“你有夫妻蕙，我这里倒有一枝并蒂菱。”

这是红楼梦中的重彩一笔，特别因为这一段涉及了宝玉的生日，所以大家也根据芍药的花期和斗草这个游戏而推断宝玉的生日在四月底五月初。

斗草在古代是属于五月初五端午的节令游戏。

五月正值仲夏，天气酷热，所以各种毒虫活跃起来，民间便会想办法避免五毒之害。大多数都是用植物驱除害虫，有直接佩戴辟虫植物的，有缝制香囊中装香草的，有以兰香汤沐浴的，都需要大家踏百草采药材，久之便形成了斗草游戏。

其实除了寻找花草以决游戏胜负，斗草还成为青年男女互诉衷肠的一种社交手段，有花有草有爱，多么风雅有趣又耐人回味！

宋代词人的《破阵子·燕子来时新社》中便有一段斗草的，“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有情人真是满脸笑意了。

不过，儿童们就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们的斗草方式简单粗暴，所以称为武斗，也就是我们现在仍然还在玩的方式。

只管找到草茎互相拉扯就行，所以才有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中所说：“青枝满地花狼藉，知是儿孙斗草来”。表现在清代的画家金廷标的这幅《儿童斗草图》中，便是孩童顽闹，生机盎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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