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1):中国最著名的绘画上画了什么?
作者:罗米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北宋,故宫博物院
中国有句老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以想要评出哪幅画最“好”,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不过若要找一幅画名气最大,却几乎可以说毫无争议,我猜所有人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清明上河图》。
有人夸张地称其为“中华第一神品”,虽然这种说法并没有太大根据,也并非权威定论,也并不是哪个皇帝当年对它的“御赐封号”,但这种噱头式的说法,倒也道出了它非凡的艺术水准和更加非凡的知名度了。
说起来,这幅画的身世格外离奇,它刚被创作出来似乎就“名不符实”,一点都没有享受到所谓的“清明”气象,而在这近千年的光阴里,它的日子颇不宁静,无数次易手,无数次流落,又无数次被皇室寻回珍藏,它的流转见证了数不清的人世沧桑、岁月更迭。
正是这种沧桑,也为它增添了格外的魅力,它的名气也由此慢慢累积,终于夺得了第一的“人气”。
故宫最近的一次展出它是2015年,作为故宫举办的建院90周年诸多活动中最大的亮点,也只有这样隆重的庆典,故宫才会祭出这样的“神器”,全卷展开长达五米有余的《清明上河图》,让每个想要一睹尊容的观众,平均排队六个小时,才能换来不足三分钟与它的深情对望,再没有哪一幅画,会有这样神秘而强烈的吸引力了吧。
我们先要不被这些大名头吓到,最好是来从画面入手,探索一下这样一幅既不是尺寸最大,又难以定为技艺最高的作品,它究竟胜在何处。
画面不难懂,因为它不是剧情片,而是记录片,记录的是北宋都城开封汴河两岸的春景。画面上水陆繁华,百姓安乐,一片清明盛世的景象。
此画于北宋末年徽宗时完成,张择端作为画院的画师,他笔下的画面自然是皇帝的所好。画一完成就得到了徽宗的赏爱,他用自己独创的瘦金体写下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字作为画的题目,还盖上了特制的双龙小印。
作品长528厘米,这个篇幅已是中国绘画中罕见的大作,但对于表现一个城市、一个时代的全部繁华来说,似乎还显得容量有限。不过,画家构思卓绝,技法超群,于是,整个皇都建筑的庄严巍峨、自然风景的旖旎优美、城市商业的繁荣喧嚣、匠人百工的劳作辛苦在画面上徐徐展开,河面舟行上下,穿梭不息,见证着汴河两岸人世的繁华。
长卷分为三段,从右至左,先以郊外春光起首。
春寒料峭,树梢上才刚刚笼上一层烟绿,农人想要进城赶集必须早起,于是赶着驮满货物的毛驴走在了乡间小道上。
这个小毛驴一路从远处走来,画面慢慢醒过来,这个沉睡的城市也慢慢醒过来。
天光慢慢大亮,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汴河开始了新的热闹。
河上停船也开始扯起了帆,桅杆高高树起,沉甸甸的船身在河上行得极慢,行至虹桥,遇到了点麻烦。
这时,画面到了中段,也是最热闹的一段。
虹桥下,一艘船已经放下了帆,连桅杆也放下了,唯恐被虹桥阻挡住去路。
船头的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站在顶篷拿着长竿顶着桥头的拱梁,一部分人努力撑篙,一面密切关注水中的情况。水面还算平静,一个个回涡在水面荡漾。桥上的人丝毫不比船上的人轻松,他们全部伏在桥栏上看得大气也不敢出,艺高胆大的人已翻到了桥栏外,向船上扔下一圈长绳。
河岸这边的人都看得急了,索性跳到房顶,伸手的姿势一定还伴着高呼。岸边的其他人都占据着有利地形,紧张地观望着这艘船的一举一动。
坐在茶摊酒肆的人倒没这工夫参与其中,他们三五成群交谈正欢。画家画得真细,连那个络腮胡子的男子面前叠放着的五个碗都画得分明,他身体略斜,双目微睁,显然有点微醺了。
桥上人行格外拥挤,骑驴坐轿,车推肩扛,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
那一座骨架分明的竹阁最显眼,它可是一家大客栈的门脸。最下面有两个显眼的字“脚店”,正是供行脚的人休息之所,后面二楼的食客们,可是不亦乐乎呢。
河流向上拐了大弯,便奔涌而去,画面也就转向了后段。城门是繁华的开封府最后一丝余韵,这里是最忙碌的地方,城外的驼队不断涌进来,川行不息。骆驼可不是中原的产物,可见当时交通与商贸往来的紧密。城外有一大排店铺,丝毫不比城内冷清。
靠近最末的地方,有一间敞开门脸上书四个大家“赵太丞家”,左侧的楹联上写着“五劳七伤语**”,原来这是一家药店。它旁边是一进深宅大院,门檐上斗拱低垂,门半敞着,视线却望不到内里的半点风光,只能供我们发挥想象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结局真是高明,虽然眼目繁华戛然而止,却最是得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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