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为什么喜爱日本风情？

作者：罗米

莫奈《穿日本和服的女子》，1875，波士顿美术馆

印象派和日本艺术尤其是浮世绘的渊源不浅。

最早当这些浮世绘作为瓷器包装漂洋过海来到法国，这些年轻的艺术家就被浮世绘的二维画面、平涂色彩和截景方式所吸引，于是有意学习这种来自东方的艺术形式。

在印象派的形成过程中，浮世绘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我们在许多艺术家的画作中，还时常能看到浮世绘的身影。

其中，梵高对浮世绘的热爱更加直白，他不仅收藏了大量浮世绘，还用油画临摹浮世绘。

莫奈的画风和日本艺术的关联看起来倒并不那么明显，但其实，他才是日本真正的狂热粉丝，因为他把日本趣味融入了自己的生活，比如让自己的妻子穿日本服饰，晚年还在自己最著名的睡莲池上架了一座日本桥。

这件莫奈于1875年的巨幅肖像《穿日本和服的女子》，是他对日本趣味的热爱最直白提宣告。

此幅画高达2.3米，画中人比现实中的还要大，这也几乎是莫奈最大的人像作品。

当然，因为画中人是莫奈的爱妻卡密耶。

卡密耶是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女子，为了最大限度地再现日本风情，她被精心化了装。

当然，画家在创作过程中也进行了许多改造加工。

画面上最吸引人的就是她的一身大红的和服了。

很明显，这一身和服制作相当考究，布料很厚实，色彩浓艳纯正，烈焰般的大红色占据了画面大部分面积，让画面一下子就具有了浓郁淳和的东方味道。

刺绣更是夺人眼目。

最生动的是那个拔刀怒目的日本武士，撸起袖子像是马上就要从画上跳出来，逼真得吓人，直逼得人要退到三步开外。

蓝色的武士袍上用金线绣满了团花海水的纹样，他头上包着金线绣的软巾，和浓黑的髭须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

如果用肉眼看，倒还能看到莫奈飞动的笔触，要是你透过相机的屏幕来看，被屏幕浓缩后的图像还要更加逼真耀眼。

和服的下摆很宽大，圆圆地在地上撒开，边缘蓝色丝线绣成的纹样像一道海水荡漾开去。上半身的主要纹饰是巨大的掌形叶子缠绕在金线织成的藤蔓上，这样大红大绿的配色，形成了最热烈响亮的色彩对比。

金线的光芒无处不在，灼灼耀眼，实在让人不知看哪一处才好。

耀眼的还有卡密耶的一头金发，像太阳的金光。

从莫奈其他许多以卡密耶为模特儿的作品中来看，她的头发有点偏棕色，并不像这样灿烂明亮。只不过此时，画家为了和明亮的红色相配，于是自带了PS。

一切都为了画面效果服务。

卡密耶盘着头发，也是为了更接近日本女子盘发的传统，只是看起来和正宗的日式盘发还相去甚远。对于没有到过日本甚至可能没见过日本人的莫奈来说，这已经是他能够想象的最“正宗”的日本趣味了。

莫奈在《撑阳伞的女子》中所画的卡密耶

卡密耶的皮肤被画得格外白皙，使得她的红唇黛眉更加明朗，这也并不是她日常的打扮，而是为了极力模仿日式歌姬的妆容而特意画的。

连她的姿势也都是特意设计过的，半蹲着身子手举折扇略向后仰，也一定是模仿了浮士绘上艺伎的姿势。

人物已经无法再日本化了，于是莫奈又在背景上下功夫。

墙壁上布置了许多日式团扇。团扇的内容也并非出自画家的虚构，而完全仿自日本绘画。

仙鹤、竹子、富士山等都是日本绘画的常见题材，最显眼的那把红底扇面上画着一个美人头像，与卡密耶形成了绝妙的呼应。

画家大概并不知道，为了营造日本风情，他如此不厌其烦地堆叠日本元素，与真正注重简素清雅充满禅意的日本趣味早已背道而驰了。

不过，对于西方观众而言，这种元素倒是多多益善，他们很乐意在第一时间里被这股浓浓的和风扑倒在地。

有个细节意外有趣，那就是卡密耶手中的折扇。

折扇自然也是东方趣味的一个重要道具，蓝、白、红轻柔渐变的过渡用色确实很日本，不过由于恰好是蓝白红三色，倒让我一闪念间想起了法国国旗的三色。

略略有点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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