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马克征服西伯利亚:俄罗斯的扩张之路

作者:罗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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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科夫《叶尔马克征服西伯利亚》,俄罗斯博物馆

或许俄罗斯这一段扩张的历史,还应该向蒙元追溯。

作为人类有史以来版图最辽阔的帝国,1259年实际便已分裂,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金帐汗国均独立出来,西伯利亚的广阔领域除了极北的苦寒之地无人掌控以外,南北的一部分受到元朝管辖,西边则是金帐汗国的领地。

后来,随着金帐汗国的国势日衰,1466年改称大帐汗国,对它的许多小领地便只有名义的上寨主权。西伯利亚正是在此时趁势从中分裂为独立的汗国。

后来,伊凡三世自封为“全俄罗斯大公”,并迎娶拜占庭末代公主,于是他又以拜占庭帝国的继承人自居。

这里的东正教堂上的洋葱头顶、双头鹰的国徽的得来,都出自拜占庭这个渊源。

这位伊凡三世便是俄罗斯历史上第一位沙皇、暴君伊凡雷帝的父亲。

这位沙皇既有野心也有实力,他大规模装备了新型的炮兵,健全了军事管理制度,这使得他的军队实力激增。那些散落在草原上仍然使用冷兵器的游牧民族与他相较,已不可同日而语。

沙皇挥师向东,当他横扫了实力最强的喀山汗国后便是一马平川,他的国土范围直抵乌拉尔山。这里便是欧洲与亚洲的分界红。再向东,只剩下了西伯利亚汗国还在苦苦支撑。

西伯利亚这个苦寒之地环境太恶劣贫瘠,人口不过二十万,其中壮丁不足四万,他们举全国之力抗击沙皇的军队。

这次沙皇“招安”了大批枭勇的哥萨克,1581年,首领叶尔马克率领540名哥萨克开始东征。

区区540名哥萨克竟然敢征战一个汗国,实在是太剽悍太自负!不过,事实证明他自信得有道理,装备落后且气数已尽的西伯利亚汗国的首都第二年便被攻陷。

苏里科夫画中的便是这次攻城决战的场景。

这是俄罗斯国家博物馆里最大的一幅作品,长达六米的漫漫画卷其实也容不下那一场壮烈的战火与硝烟。

画面左方的是哥萨克军队,他们人数稀少,比起漫山遍野的西伯利亚民众,他们显得很孤弱。所以画家处理得很巧妙,只画了冲在最前面的先头部队,仿佛后面还有千军万马,倒是留下了令人遐想的余地。

这支军队的首领便是那个站在耶稣旗帜下,头戴钢盔胡须浓密的叶尔马克,他左手直指前方,那是号令军队开枪的方向。耶稣旗帜后面依稀是圣乔治旗,这是俄罗斯人的保护者。

这些哥萨克戴着斯拉夫民族传统的毛皮筒帽,圆瞪着眼睛目露凶光,显现出他们尚武噬血的性情。他们目光望向统帅所指的前方,手持钢刀蓄势待发,或端起火枪射击,气势雄健昂扬。

因为画面所限,水面被画得极窄,两边已呈现出短兵相接的态势。不过画家通过人物形象的大小不同,暗示出交战双方其实还隔着一段距离。

胜利在望的叶尔马克安享着青史留名的荣耀,但并不甘心就擒的西伯利亚人开始游击战。1585年,一次渡河作战中,哥萨克骑兵被歼灭,叶尔马克淹死,西伯利亚首都光复。

再看西伯利亚军队,他们是突厥人的后裔,所以面容与哥萨克不同。这支军队人数众多,他们在河岸边一字排开,比起哥萨克有站有蹲错落有致的序列,显得拥挤而杂乱。他们手持的还是原始的弓箭,实力与手持火器的哥萨克军队高下立判。

西伯利亚的统帅是将军马梅特库尔,便是画面右侧的人群中形象最高大的一位,他张弓搭箭瞄准着前方入侵的敌人。

他怒目圆瞪咬牙切齿,但神情中却还有一丝惊恐。确实,他们很难想象对手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他旁边的战士神情中也是恐惧多于愤怒。

他们右后方有几个人背对画面,这是已经准备夺路而逃的战士。后面的土岗上还有一群人似乎在安静地观望,最显眼的那几位骑马者高举双手,似乎是欢迎的姿势。这确是历史的实情,当时的西伯利亚正有两派力量,一方想要臣服沙皇,一方却要坚决迎战。这土岗上的一群,便是当时业已失势的主降派。

只看画面,我们便能立刻明了战斗的结果。这一战令哥萨克统帅叶尔马克获得了青史留名的荣耀。

不过,不甘就犯的西伯利亚可汗率领他的民众进行了长期的游击战,他们甚至在1585年渡河作战,歼灭哥萨克骑兵,叶尔马克在这一战中淹死,西伯利亚人得以光复首都。

当然,这只是这个汗国垂死之时的回光返照,他们的游击战显然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不屈的象征,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17世纪初,西伯利亚可汗亡故,这片土地便彻底属于俄罗斯。

俄罗斯帝国东征的道路上再无阻碍。沙皇的军队所向披靡,直到他们东进黑龙江,直至遭遇了东方的大清帝国。

画家苏里科夫花费数年数易其稿,终于将胸中无限激昂的英雄主义和民族主义倾注到这件作品中,他为哥萨克这个传奇般的群体极力写就着赞歌。

这一首赞歌的基调是灰黄寂冷的,画面双方都笼罩在一片深沉苍凉的灰黄当中,唯有哥萨克那个趴在船上俯身射击的红衣战士格外惹人注目。我们的目光便是沿着他的背向前望去,仿佛跟着他们的战火向前冲锋。

天寒地冻,那个站在水中的哥萨克被水浸过的袍服下已滴水成冰。西伯利亚战士大多士浸泡在河水里,我看了只觉得周身寒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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