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厄姆家的孩子们，危机四伏的画面

作者：罗米

威廉·荷加斯《格雷厄姆家的孩子们》，1742年，英国国家美术馆

荷加斯的肖像画《格雷厄姆家的孩子们》是艺术史上著名的孩童形象，但又是一幅具有迷惑性的作品。

意趣盎然的画面看上去欢快活泼，但细看来却玄机重重，完全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美好祥和。

要看明白威廉·荷加斯的用意，就要看他在细节上使用的暗示。

格雷厄姆是英王乔治二世的药剂师，算是上流社会的家庭，这四个孩子正是他的孩子们，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室内布置来看，可以看出家庭的富裕来。

穿蓝裙子是大姐，她一手牵着最小的孩子托马斯，一手拿着红樱桃在逗他。

注意，最左边的就是最小的孩子托马斯，一身女孩装扮的他，其实是个男孩。

之所以作这样的打扮，是因为在18世纪，医疗卫生极不发达，婴儿的死亡率极高，而男婴的死亡率又高于女婴，所以许多家庭把男孩打扮成女孩，是祈求以此骗过死神。

然，这无非是当时人们所求的一点心理安慰，死神决不会轻易上当。

在画中，他已经挥之不去，而且离托马斯很近很近。

往托马斯头顶看去，那儿有一座时钟，钟顶上有一尊金色的雕塑，有翅膀的神人形象手持长长的镰刀，这是死神的标志。他的脚边还有一个沙漏，它和时钟一起，强调生命的流逝。

托马斯所坐的婴儿车有一个金色的拉杆倒在地上，拉杆上装饰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鸟。在西方，这样的形象暗示着灵魂正在离开躯体。

死亡的暗示这还没有结束。

他的哥哥坐在对面，椅背上的那只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笼中的鸟儿，一不小心，鸟儿就会葬身猫爪。毫无疑问，这是个极为不祥的死亡预兆。

有的研究者还从画面中看到了更多的关于死亡的暗示性细节，比如托马斯脚边的两枝康乃馨，据说是圣母看到耶稣上十字架后眼泪滴到地面上所生，而画面中它们恰好搭成了十字形。

果篮中的苹果已经出现了腐烂的痕迹。

还有哥哥手中的音乐盒上，画着希腊神话中俄耳甫斯的形象，这也是个悲剧人物。

所以，有人认为这幅画其实是一幅寓意画，象征着时间的流逝和纯真的脆弱。

当然，或许这些是“过度阐释”了。

不过，事实是在画作完成之前，托马斯就已经夭折。无疑，画面中的死亡是实实在在的。

这么粉润可爱的小生命却被死亡包围，格外令人不忍。

还有一些东西，也是孩子们身体健康的严重威胁。

画中女孩子的服装无不是腰身紧窄的华服，实际上这种服装像是一道囚笼，严重损坏了孩子们的骨骼形态，从而阻碍呼吸、威胁内脏发育。还有那小小的尖头高跟鞋，对孩子们的健康来说，也同样是极为可怕的“刑具”。

一直要等到18世纪末才有专门的童装概念，孩子们才能从缩小版的成人服装的华丽囚笼中解放出来。

荷加斯此作完成于1742年，当时的人们是认识不到服装的可怕威胁的，所以这不算是画家的暗示，而是一种纪实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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