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演员，舞台上的花朵

作者：罗米

德加《芭蕾舞演员》，1877，奥赛博物馆

第一次看到德加的《芭蕾舞演员》，是十多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下午。我闲坐无事乱翻书，突然就翻到了这幅画。

我记得那是一本关于花草茶的书，作者是通过什么逻辑把德加的《芭蕾舞女演员》和花草茶关联在一起，我早已经记不清了，不过现在想来这个跨界混搭倒是别有妙趣，碧透清幽的茶色花香和芭蕾舞确实是很配。

那个时候我对艺术史几乎一无所知，不过这样美好迷人的画面我还是一眼就记住了，等到后来对艺术史稍有了一点了解，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德加的芭蕾舞者远不止一幅两幅，也不是十幅二十幅，据说德加一生画了2000多幅作品，芭蕾舞者题材的占了半数以上。也有比较保守的说法，但仍然统计出300余幅的数量。不仅如此，他的芭蕾舞者不仅有绘画，还有雕塑。

欣赏这样美丽的作品，本来是用不着什么艺术史的知识的，不过，还是容我略作介绍吧。

德加一向被归为印象派，但他自己却很不喜欢印象派的画家们对风景中的色彩那样迷恋，反倒是对素描和速写报有浓厚的兴趣，芭蕾舞者极富变化的造型和在舞台上不断转换的位置似乎是最适合速写的题材了。

舞台下的演员也同样迷人

德加画芭蕾舞者，并不是为了突显她们的气质多么优雅，也不在意她们的造型多么优美，他只像一个冷静的不动声色的照相机，只啪啪啪狂按快门，捕捉舞者们每一个变化的瞬间即可。有时候他连取景也懒得讲究，所以连她们有些不雅的姿势也都被毫无选择地摄进了他的“镜头”里。

除了不在意对象的状态，他连构图也像是仓促间来不及细想似的，舞者们常常被画框截取得缺胳膊少腿，甚至偏离了画面中心，对此德加也浑不在意。

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瑕疵，它是德加特意模仿和尝试的新东西。以前的作品里，角色形象一定是完满的，位置也是经心安排过的，直到德加看到了来自日本的印刷品浮世绘，发现浮世绘截景式的构图自有它迷人的意趣，于是便尝试在他的作品中有意打破了形象的完整性。

他干得不错，正因为这种不完整，画面中“惊鸿一瞥”的印象就更加明显了。

于是我们看他的画，就像是在看一帧帧快照，现场感特别强。他的画又有着强烈的瞬间感，一切都变动不居，仿佛只在眨眼之间，眼前的一切就会全然不同。为了跟上转瞬即逝的场景，他总是画得急，似乎连喘口气都会耽误他运笔，我们看了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屏住了呼吸。

你看他的笔触多快啊，来不及反复斟酌，来不及反复涂改，下笔成章，一挥而就。

为了画得更快，他使用的材料也是特别的，用油彩调色显然太慢了，于是他转用了色粉。

这是一种干的特制的彩色粉笔，可以直接在画面上调色，根本不需要水或者油，它的色彩明亮细腻，笔触带着特别的柔软和蓬松感，用来表现芭蕾舞裙轻盈迷离的光感和肌肤的软糯光洁没有比它更适合的了。

绘画似乎犹嫌不够，他还做了许多芭蕾舞演员的雕塑，小姑娘背着双手高高地仰着头，俏皮又倨傲。

印象派大师雷诺阿对德加的雕塑赞誉更高，称他的成就超过了罗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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