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学有什么可看(2)

作者:罗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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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到目前为止,我目力所及的还都是皮毛中的皮毛,作为世界顶尖大学的实力,哈佛似乎有所保留!

其实我不必着急,再走两步,到了广场草坪的南侧便看到哈佛大学的艺术博物馆,哦,或许这正是一个“窗口”,让我终于有机会来“验证”一下顶级大学的“配置”是不是也同样顶级。

哈佛的艺术博物馆由福格、莱辛格和赛克勒三位捐赠,此前是三个分别由捐赠人命名的画廊和收藏室,现在合并成一个艺术博物馆,建筑围出一座四方的庭院,从天而降的正是现代艺术家考尔德的活动雕塑,高高的中庭上垂下考尔德的现代雕塑,似乎是美国的博物馆格外青睐的布局和装饰,此后我们还会在华盛顿、费城数次遇见。

展厅分布在五层楼内,每一层都各自精彩,展品除了西方艺术史的完整链条,还有更令我们惊奇的中国艺术收藏。

展厅的布置很有“心机”,因为这里并没有按照历史发展的脉络,把历史最早的作品放在最先,大概是因为早期的作品数量不算多,并且没有什么艺术史上的重磅杰作。当然,这是相比更精彩的19世纪后期藏品而言,其实早期的作品中,也屡见大师之作,只不过哈佛是全球大学的标杆,我对它的要求自然也就高了起来。

到了19世纪后期至20世纪初,也就是印象派崛起之后到现代艺术成形,哈佛收藏的展品就令人十分惊艳了。

所以,博物馆便以这段时期的艺术作为开门的展品。

向上走,才是历史更加久远的早期作品。

亚洲艺术在三楼,在导览图上中国的珍宝赫然在列,我且先收住好奇心。

走到展厅门口略略张望,便可以看见凡·高满脸清苦的自画像,当然,这也是博物馆的招牌,让你心甘情愿地掏钱买票仔细一观。

美国的博物馆票价不算低,大多数是25美元,这里只需要15美元,比起一大排雷诺阿、莫奈、毕加索,这是大大地物超所值了。

除了《自画像》,凡·高还为这里贡献了《三双鞋子》,这是他的静物画中时常出现地主题,也引起了哲学家和艺术史家的争议,海德格尔、夏皮罗、德里达这些声名赫赫的学者也不知为何对这些鞋子这样感兴趣,他们都专门撰写过长文,就凡·高画的鞋子主人究竟为谁激辩不休,大概是觉得这个题目很有趣。不得不承认,学术界的大咖们,想法确实是很奇特的。

当然,鞋子的主人到底是谁,这并不是像“达·芬奇密码”那样引人入胜的谜题,所以答案对我而言也就并不那么重要,凡·高画鞋子除了情感上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在画面中探讨关于造型、色彩、构图等等和艺术有关的事情,只可惜生前寂寞,哪里会有人关心他的艺术见解,当然也更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这些破旧粗糙的烂鞋子了。要是他得知在身后会受到这样的研究,一定是会苦笑的吧。

雷诺阿的浴女是他最具标志性的图像,画面上的女子柔软明媚,婀娜多姿,在水边托腮凝神的样子,像是水边的仙子。雷诺阿总爱在作品中构造一个又一个彩色的梦境,浮着一层雾一样的轻柔调子,令人看了直觉得愉悦。

这里也有他的自画像,这是极为著名的一幅,画家年轻英俊,似乎正握着画笔凝神思索。因为笔触飞快地扫过,所以这些细节其实是不清楚的。这是雷诺阿最擅长的手法,他总能用这些流动不居的色彩构造出一个光影晃动的效果。

画面中最坚实最稳定的几笔,要算画家的眼睛。他的眼眸是暗蓝的,两点白色的高光点出了全部的神采,让它们带上了一丝泫然欲泣的忧郁神色。

自画像作于1876年,此时画家正年轻,他们的画法还没有获得认可,这样的忧郁大概符合他此刻的心情。

自画像旁边是他画的《母与子》,画中是他的妻子和儿子,温和柔软,画家这一家人,竟然在这里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团聚”了。

再看下来,雷诺阿的“身边”是好朋友莫奈,他也一如继往地使用着他惯常的风格,《圣拉扎尔火车站》曾是巴黎最重要的火车站,走在时代前沿的印象派画家,对机车头喷出的团团烟雾这种象征“现代”的东西着迷不已,于是画中留下了火车进站出站的各种瞬间。

他们或许料到了数十年后,全世界都会为这样的光影着迷,却没料到他们会成为艺术史上“最贵”的一群人。

毕加索早年的人物画,还没有出现后来立体主义的苗头,所以人都很美,略略被拉长的比例显出一种微妙的神经质和优雅气息,相当耐看,比起后来人被分解成嶙峋尖锐的几何块面来,要柔美典雅得多了。

看到这些早年的作品,实在不得不感叹这位艺术家真是神一样的存在,即使没有后来的各种风格的尝试和突破,他凭这样的作品也已经能够稳进艺术史并且站到的艺术顶峰了,他却还要不停折腾,开创出一点也不“好看”的立体主义风格,让艺术史从古典到现代突然转向。

完成了这样开宗立派的壮举,这位精力超群的艺术家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一生都在尝试新的风格,又玩起了雕塑、陶瓷,不胜枚举,每一样都玩得石破天惊。

看到这样的艺术家,我等凡人也只能兴叹:艺术的世界终究属于天才。

我个人其实更喜欢19世纪晚期出现的那些略带颓废又靡丽无比的作品,比如法国画家古斯塔夫·莫罗的《施洗约翰的头颅向莎乐美显现》,画面中最耐看的便是莎乐美那一袭华彩流溢的袍,增添了无比的妖异和魅惑。莎乐美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略低着头抬眼凝望着她曾经迷恋的约翰的头颅,又娇羞又邪恶,最妙的是右手拈着一枝莲花,显得这样无辜。

这种复杂的神情,也出现在英国画家罗塞蒂笔下的女子脸上,无论是海精灵还是仙女,其实都是他的妻子希达尔,这位金发红唇凝神感伤的模特儿,是罗塞蒂永远的缪斯。因为健康堪忧,希达尔20多岁便去世,所以她总是脸色苍白,气息恹恹,这其实也是她真实的精神状态的写照。

法国19世纪古典主义大师安格尔,有一幅特别的作品,画的是《拉斐尔和弗拉瑞娜》,画面很有趣,拉斐尔拥抱着他的情人弗拉瑞娜,身后的画布上正是以她为模特儿的著名作品《弗拉瑞娜》。作品很接近“真实”,因为两位主人公都和拉斐尔自己作品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拉斐尔作为古典主义的巅峰和典范,安格尔在用这样的方式向他致敬。

哈佛艺术博物馆收藏这样的杰作一排又一排,表示毫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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