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述《猎狮图》:国王真勇敢!

作者:罗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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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邻“埃尔金大理石”的是两河流域艺术,展厅内灯光不明,唯见巨石铺排,回环曲折,浅浮雕绵延数十米,这是亚述艺术的杰作《猎狮图》。

《猎狮图》作于公元前645年,展现的是亚述国王亚述巴尼拔带领军队狩猎狮群的雄壮场景。这些浮雕在构图时被切分为许多画面,有些石块从顶到底只表现一个场景,有些石块则被分为两层或者三层,像是一篇巨幅的连环画。当然,这样宏大的场面并不是在讲述一个连续的故事,而是撷取了猎狮场景中的各种惊险片断,将它们组合起来,展现国王的英勇。

狮子倒是有点无辜,它们被天降雄兵惊扰,还要奋力求生。

艺术家们极尽想象,让人与动物呈现出各种姿势,狮子的位置出没不定,纵然伤痕累累,有些狮子仍在做最后的殊死一搏。展厅内的灯光很昏暗,更显得氛围风云惨淡,似乎空气中隐隐透出一丝腥臊味,那是混和了尘土、鲜血和尸体的味道。

《猎狮》虽然画面残忍,但它们显然不是用来吓唬人的,而是用来展现国王的雄风,让国王高兴的。因此,画面上最多的,是国王变换着各种姿势“花样”猎狮。

一头狮子的额心正中国王射出的致命一箭,此刻它扑向国王作垂死一搏,国王却毫无惧色。他的身体站得笔直,左手扼住狮子的咽喉,右手刺出短剑,从狮子头后面的那个小突起看,国王的剑已经把狮子的身体穿透了。

整个过程国王气定神闲、一气呵成,让人觉得这只是一场不用费力的表演,每一个动作都这样精准、沉着而又简洁,似乎早已训练多次,整个程序都烂熟于心。连国王身后的随从,嘴角似乎还微微上翘着,投入而平静地欣赏着这一场英雄的表演,完全不必紧张“护驾”。

为了突出国王,他的形象在画面中最高大。让主要人物高于其他角色,这几乎是所有古代艺术作品中的一贯做法。

国王在马上猎狮也同样身姿矫健,出手不凡。中箭的群狮前有堵截后有追击,国王却毫无惧色,他左手挽着缰绳,右手高高举起长矛从狮子的张大的口中刺入,矛尖再从它的肩胛骨处刺透出来,力度之大可以想见。他的身后还有一头身中两箭的狮子在追扑国王身后的烈马,但马儿四蹄腾空跃起,狮子已无力追赶。不仅国王一直保持着身体笔直,连马都显得平静稳健。

坐在战车上反身猎狮就更潇洒了!

身中两箭的狮子看着远去的战车,大概是想要为同伴报仇,腾空而起死死咬住车轮,国王带着军士反身而刺。马蹄之下,还有一头狮子已经倒伏在地不能动弹。

绵延数十米的画面显得极有节奏感,有舒缓处,表现的是人马出行、队列齐整,有紧张处,人兽激战,天地变色;有惨烈处,狮群负伤,血流如注。画面上的人类英勇无比,而狮子则尽现惨状。

巨型石雕在展厅两侧的墙上一气铺开,我脚步匆匆向前行进,目光快速掠过之时,仿佛一切都晃动起来,整个人几乎要被裹挟到这一片血雨腥风中,让人几乎站立不稳。

相比起我们刚看过的帕特农神庙上的浮雕的写实,亚述的《猎狮》就显得不那么真实了,而具有一种程式化的特点。也就是说它们形成了某种固定的模式,并且不断重复。

国王的英姿是比较固定的几种,狮子也有一整套动作,为了表现行进队列的齐整和宏大,士兵的形象几乎都是“复制粘贴”的手法,画面注重的不是每个人物每头狮子的个性化特点,而是强调它们的统一性,因此展现出强烈的秩序感和重复的美感。这样一来,画面也更加具有了装饰性。

可见,古希腊和亚述人的追求很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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