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尔铁塔,变大变小变模样
作者:罗米
每个城市、每个国家,都会有些特别的标志物,让人一见就立刻反应这是哪里。毫无疑问,巴黎乃至法国的标志,就是埃菲尔铁塔。
我们在巴黎的日子里,与铁塔无数次地相遇,不同的角度,铁塔便会显现出不同的样子,所以我们很难想象它究竟有多大,又为何会从巴黎人眼中的怪物变成巴黎人的骄傲,直到我们真正从远到近,一步一步走向它,才发现原来铁塔,还有这么多我们未曾发现的“秘密”。
我想,大部分人和铁塔的第一次遭遇,大概都是在飞机上。
我们特意选择了白天抵达巴黎的航班,就是想要趁着天色大好,在空中对巴黎先睹为快。所以,当飞机掠过巴黎上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乘客都不由自主地向窗外张望,大家在做同样的事,那就是在空中寻找铁塔的身影。
埃菲尔铁塔是塞纳河畔最高的建筑,而且沿河都是古典建筑,没有高楼阻挡,所以循着河找去,视线很快就搜寻到一个细小的尖锥从广阔的平地上突起来,孤零零地站在地面上。
因为飞机的航线离铁塔太远,所以视野里的埃菲尔铁塔完全没有想象中“钢铁巨人”的凌厉气势,反而显得小巧可爱,像是天使一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小积木。
不过,毕竟看到了铁塔,这妥妥的是真巴黎了!
此后,我们只要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站定,便会四下张望,是的,我们是在搜寻铁塔的身影。倒真不是我们对铁塔有多么深切的热爱,而像是中了魔咒一般,街头巷尾、广场教堂,每到一处,目光便会下意识地搜寻和定位它,我称之为“铁塔魔咒”。
我知道,中了“铁塔魔咒”的人远不止我们,大多数来巴黎的游客和我一样,似乎只有看到它钢条纵横交错的形象出现在视野里,才算是对自己身处巴黎的事实确信无疑。
巴黎,离不开铁塔。
红圈里就是它,飞机上看得眼神好
二见铁塔,是圣心大教堂门前。圣心大教堂位于蒙马特高地的最高点,这里也是巴黎的最高点,所以,教堂前的广场就成了巴黎的最佳观景平台。
圣心大教堂位于卢浮宫的正北方向,所以从广场正面望出去,是看不到铁塔的,它在卢浮宫的下游,塞纳河要拐过一个大弯转头向下时,才能看到。所以,我们转到教堂右侧向西的观景平台,寻找半天,才从密密的树枝后看到它的身影。幸好是初春,树梢尖才稍有绿意,否则枝繁叶茂的时候,它这么纤细瘦弱的身影便会被树叶遮个严实了。
此时,我们离铁塔的直线距离大约6公里,比起飞机上不知近了多少倍,所以它看起来也比在飞机上看到的那个“小玩意”不知长大了多少倍。当然,还是隔得太远了,眼前粗壮的树干一不小心就遮住了塔身,所以,现在的铁塔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从小积木变成了一尊小花瓶。
当然,我知道它还在继续生长着。
塞纳河中再看铁塔,它便开始真正显现它的威严和气势。
我们从圣母院登船,沿河向下游行进,经过市政厅、卢浮宫、奥塞美术馆,再行过杜伊勒丽公园,看到协和广场的方尖碑和摩天轮,塞纳河就要转弯了。这样一转,就来到了辉煌的亚历山大三世桥。这座建于1897年的大桥是塞纳河上最华美的一座,桥头、路灯和桥拱上极尽想象力地雕塑着各种神像,寄托着各种美好的寓意,这是当年俄国送给法国的礼物,看来用了很多心思,于是两个多年的敌手总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待我们还没来得及惊叹桥的盛大华美,铁塔就已经直直地刺入画面了,像是突然之间冒出来一样。铁塔仍然那么细小,几乎和桥头的金色雕塑一样高,我伸出一只手,把它完全“掌”握了。
船行很快,铁塔也就越长越快。趁着船还没有行到桥下,游客都抓紧时间,在船甲板上从各个角度玩着借景的小把戏,有人伸手去“按”它的尖刺,想把它钉入地下,又有人把它轻轻的拈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铁塔这个可爱的“道具”,似乎对大家的创意摆拍相当配合,既不铁面冰冷拒人千里,也没有凛然不可侵犯。
转眼之间,这些把戏就玩不了了,它瞬间又长大了许多,已经远远冒过我们的头了,再长大一点,相机镜头就装不下了,我们得低下身子仰拍它。铁塔此时才真正展现了它的雄姿,形成一股威压的气势。
此刻,再没有人“胆敢”把它当成玩具,它成了真正的钢铁侠,俯视着塞纳河中的游船来往穿行。我们想要一睹它的全貌,唯有仰望了。船行过塔下时,我不敢有稍许的不恭,生怕一不小心,它就抬起巨大的铁掌向我踏来,让我们人仰船翻。
此时,已经是下船的最好时机,铁塔,我们终于来了。
等从码头走到铁塔底下,我才发现它还在长大。
我的想象力还是太贫乏了啊,此前无数次地想着它的体量和气势,却没有想到竟然这样壮阔磅礴,大到几乎连我的头脑都容纳不下了,更不要说我的眼睛和相机,已经无论从什么角度上,都已经完全无法把它全部纳入了。
或许它还在长吧,等我走到塔基下,一根钢梁都有一人粗了。我站在塔的正下方,四个底足离得那么远,它们围出了16000多平米的面积,难怪让我甚至觉出了一点孤独和渺小。
抬头仰望着塔身内部全部错综的钢梁,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我知道塔顶最高的地方离我已有300多米,但到底那里离天有多近,风如何呼啸,鸟儿还能不能飞到,我感受不到。
此刻,我发现对于铁塔,我一直以来还有一个深深的误解。虽然此前无数次看过它的照片,这些天也无数次地遥望过它,但在我印象中,铁塔就是一座全黑的钢铁之躯,现在,我才惊觉眼前的它原来周身都是暗暗的金色,比想象中的沉闷冷酷要绚丽和美艳许多。
百闻不如一见啊!
铁塔暗金色的外观更像是“定海神针”了,只有它稳稳地立在塞纳河畔,巴黎才像是有了笃定的精神和底气。
所以,如果失去了铁塔巴黎,会是什么样子?我实在难以想象。
不过,在铁塔屹立的一百余年前,巴黎人可真不是这样想的。
为了纪念法国大革命100周年,巴黎人在1886年提出想要新建一座与大革命的轰轰烈烈相称的建筑,设计师埃菲尔的铁塔方案在当年算是惊世骇俗,引发了无数争议甚至恐慌,仿佛一旦这样的工业怪物站在塞纳河畔,法国便国将不国了。
当时巴黎的各界共同起草了反对修建埃菲尔铁塔的抗议书,下面的签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莫泊桑、左拉、小仲马等300余人,几乎囊括了当时法国各艺术领域的头面人物,其中短篇之王莫泊桑更是扬言:“巴黎如果建成铁塔,我要永远离开这个城市。”
当然,官方还是毅然决然地坚持了这个方案。到了1889年,这座万吨巨塔还是如约站到了巴黎人的眼前。
此时巴黎人却突然闭了嘴,他们发现自己立刻爱上了这个巴黎的新标志,甚至将它奉为巴黎的新图腾。他们甚至都不能想象以前没有铁塔的时光,他们是如何渡过的了。
建成之日,设计师埃菲尔亲手将法国国旗升上铁塔300多米的高空,三色旗飘扬之时,人们不禁转头对他极尽赞美之词。
为了对这位设计师表达敬意,巴黎人为他塑造了一座半身铜像,每年超过300万人会登上埃菲尔铁塔俯瞰整个巴黎,埃菲尔的小小塑像正在塔基下的登塔入口处,接受众人的注目礼。
这位为巴黎带来了这样一件特殊礼物的建筑师,获得了岁月给他带来的无上荣耀。
至于那个扬言要离开巴黎的小说家莫泊桑,当然最终舍不得离开,他反而成为铁塔建成之后来这里吃饭和用下午茶最多的人。而他对自己这一行为给出的解释是:“谁让这里是巴黎唯一看不见那座破塔的地方?”
好吧,文学家这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已经深深爱了上铁塔啊!
另外还有一点很奇怪,在一幅照片中,如果有铁塔作为背景,照片立刻显得精气神十足,如果我试着抹去铁塔,照片马上便会黯然失色。我试过无数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虽然无法解释,但我把铁塔称为巴黎拍照的“最佳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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