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瓦河边的红颜遗事

作者：罗米

圣彼得堡喀山大教堂，这完全是西欧天主教堂的样式

我从雪花纷飞的莫斯科出发，奔赴圣彼得堡，一路上无论是的士还是飞机都让我们揪着心。因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从酒店出发，出租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即使是在市区的路上时速也常常飙至90公里，实在是剽悍无比。其实我们的时间并不紧张，所以不住地提醒司机小哥可以稍微慢一点，不必这样玩命地赶路。但他似乎是有意炫技，多次提醒无效，我们也只能由他去，提心吊胆地感受这一场速度与激情。地面融化的雪混着路上的尘土，在飞奔的车后溅起一阵猛烈的泥雾，很是增添了一些好莱坞大片的氛围。

难怪我在莫斯科街上看见的车，大多是污垢满身，原来如此。

飞机就更不用说了。传说中的俄罗斯民航飞行员都是开战斗机出身，所以我们1个半小时的航程只花了75分钟就结束了，急起急落之间，让上下的颠簸停顿变得相当有“分量”，舒适当然是谈不上，但人家胜在速度！

一般来说晚点大概是航空公司的家常便饭，但在俄罗斯，情况大概会反过来，提前到达简直是小菜一碟。所以，我觉得传说是真的。

一路上的风驰电掣，让我充分体验了战斗民族的节奏。其实这几天我在俄罗斯有一个相当最明显的感受，就是这里的男人像男人，女人像女人，“勇猛刚劲”与“妩媚妖娆”分得明明白白，既没有看到像西欧国家里那样有意模糊性别的“亚文化人群”，也没有看到东亚目前流行的雌雄难辨的“中性美”。

从大雪纷飞的莫斯科出发，圣彼得堡也用雪花迎接我们。

天气阴沉得很，风里带着浓重的潮气，比起莫斯科的干硬来，要柔和许多。这一切都烘托出圣彼得堡的气质。

莫斯科的确是新贵，新年代的首都气派，所以气势要做得宏大些，现代都市味也更浓些，而彼得堡却是老贵族，许多建筑破旧的墙壁已久未修缮，并且留着厚厚的水痕，显现出些许衰败的气息。不过辉煌纵然不再，但底子还是好的，那些古典建筑仍然柱头挺拔，檐间雕塑仍然婀娜。圣彼得堡的眉梢眼角都是贵气，举手投足也一板一眼，一眼望去仍是昔年的五陵豪气。

彼得堡是硬生生在一片荒滩沼泽之上全借人力建立起来的城市，一年之内据说只有35个晴天，气候也真是令人沮丧。所以当初彼得大帝选址于此没有得到任何支持。这里不仅条件艰苦，而且地理位置太远离这个巨大国家的中心，战略上也极为不利，连远在法国的狄德罗都说：“首都放在彼得堡，就像心脏长在小指头上。”

所有人都怀疑和反对这样疯狂的举动，尤其是建城之后，常年遭受涅瓦河的水灾，300多年的历史里就发生了288次水灾，使得彼得堡市民的生活也灾难连连。甚至有人讽刺彼得堡的贫瘠，说是“彼得堡即使竭尽全力也只能长出扫帚”。这话确实伤人！

不过，如果和常人一般见识，那他就不是彼得大帝了。他这把赌赢了，这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经他之手，创造了自己的历史和辉煌！这是世界最北边的大城市！

彼得堡要塞

彼得大帝醉心于西欧，选址于此，其实早已经过了深谋远虑。波罗的海沿线被他横扫，航道通畅，于是彼得堡所以这里是俄国通向欧洲的起点和终点。

彼得大帝的“欧化”留到现在最显见的成果，便是大街上无处不在的巴洛克式建筑，大型的帝国公共建筑、为帝国胜利而建的纪念建筑，还有和梵帝冈圣彼得教堂神似的喀山大教堂，以及那些随处可见的柱头、尖塔、穹顶……这都是来自遥远西欧的痕迹。圣彼得堡街头也极难见到东正教堂的身影。

这个一切以西欧为范本的地方从那时起便一直是俄罗斯的国都，直到十月革命终结了沙皇的统治，莫斯科作为首都的历史才刚刚起步。

我们坐着观光巡游车，感受着圣彼得堡的前世今生。

一路所经过的都是这座城市最古老最显赫的地方，大建筑必定见证过大历史，现在这些建筑肃穆庄严、沉静无语，在涅瓦河边沉淀着时光。夜深人静，他们大概会醒来，略带感伤地回忆着曾经风云变幻的日日夜夜。

我们偶然在林间发现两座中国式的石狮守护着一座矮的小屋。这里便是“彼得一世的小屋”，也是彼得堡的第一座建筑。原来石狮确实来自中国，为清代皇帝所赠。在时间上算起来，这应该是康熙帝的礼物。不期然能在这样的极北之地见到来自清代的遗存，我们觉得有点穿越的惊喜。

两座来自异乡的石狮子蹲在涅瓦河畔的这片泥沼里，他们眼见高楼渐起，城市渐兴，眼见一个雄踞西方的大帝国和自己的故乡遥遥相对。不久，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走了，女皇的时代也过去了，喋血革命的时代过去了，浴血御敌的年代也过去了，最终尘埃落定，这里几易其名后，终成故都，历史的遗迹随处可见，待人评说。

离“彼得一世”的小屋不远，便是一座临街的私宅，外墙壁装饰的浮雕告诉我们主人必与艺术有关。这是一位著名女舞蹈家的私宅，她与沙皇尼古拉二世相恋，但受阻于皇家威严，这样的爱情终未修成正果，于是这里便成了女舞蹈家的伤心之地。世事代谢，人亦故去，但爱情的悲剧却在涅瓦河边经久流传，打动着一波又一波的游客路人。一处遗迹终因一个故事而亲切，一段历史也终因一个悲剧而动人。这里，成了圣彼得堡最著名的私宅之一。

跨过涅瓦河上的桥便行至河对岸的彼得保罗要塞，作为军事要地，红墙边我们还能看到不少大炮。每天正午时分，这里会向空中发射一枚空炮弹，为全城的居民报时。这种报时方式很俄罗斯！

红墙内教堂的尖顶直冲云霄，这也是整个圣彼得堡老城最高的建筑。高高的尖塔镀着金，顶上的天使手扶十字架，向天空吹奏着号角，这是迎接彼得大帝得胜归来的凯歌。

要塞拱卫着彼得堡的内陆，又成为远征波罗的海与瑞典作战的前哨，最终，波罗的海的出海口被俄罗斯掌控，彼得大帝圆了百年前第一个沙皇伊凡四世的梦想。

这座由彼得大帝亲自督建的要塞里，安放着这个沙皇的陵寝。

最后，我们跟着巡游车回到涅瓦大街，这是圣彼得堡最繁华的所在，曾经是，现在也是。冬宫是涅瓦大街的起点，达官贵胄们的府邸便向下排去，分列大街两侧，竞相奢华。

涅瓦大街的末端，便是圣彼得堡火车站。过几天我们要从这里返回莫斯科，这次我们要从地面上穿越冰雪覆盖的俄罗斯大平原。

随着观光车在涅瓦大街来回行进，讲解器便不厌其烦地将一个故事讲了两回。一个贵族遗孀带着三个孩子过活，生活不太如人意。于是这位女士用尽心思在一个舞会上成功吸引沙皇的注意，与沙皇共舞几曲后，趁沙皇兴致高涨之际，这位女士提出要将自己最好的礼物送给沙皇。沙皇很好奇这礼物是什么，直到第二天，女士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带到沙皇面前。原来三个儿子便是她所说的最好的礼物。沙皇感念这位机智的母亲用心良苦，于是给了她的三个儿子相当美好的前程。

只顾着听故事，倒忘了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哪栋建筑里。不过这倒也无妨，这些华楼广厦里，哪个没有藏着点衣香鬓影和灯火通明的精彩故事呢？

倒是有一处我记得分明，这是国家图书馆。行到此处，讲解器里的语调立刻变得激昂而庄重了，用很有些的自豪口吻介绍这里汗牛充栋的藏书。据说这里收集了全世界所有语言的书籍，确实，自豪得有道理。我坐在车上从窗户看进去，有不少的人在灯下读书，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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